社会惯例

2009-03-18

 

今儿早天气也不错。每天来学校时,途中都能见到带着狗散步的人,而今天却格外有趣。

 

正好是路过公园的时候。可能是遇见朋友了吧,一只金毛犬兴奋地坐在地上,直立着两条前腿。顺着它脖子上挂着的绳子望过去——前面一个稍稍上了年纪的男子,竟然也是圆睁着眼睛,嘴里喊着,满脸喜悦的表情。

 

那男子的表情、身体的姿势与金毛犬完全一致,且与金毛犬一样都只是凝视着对面的“犬”,眼睛里完全没有犬主人的影子。

 

喜欢狗的人,通常会称自己为“XXX(狗的名字)的妈妈”或“XXX(狗的名字)的爸爸”。真是这样,对于他们来说,彼此豢养的宠物狗成了主要的,而狗主人却成了微不足道的附属。当然,如果是一起旅行或将狗寄养在他人那里的时候又另当别论了。

 

一边骑着车继续赶路,脑海里一边不时地回旋着那男子与金毛犬的表情,正自得其乐,突然却被迎面过来的一辆自行车(我正顺着左边骑,他应该是从其右边过来的)的一阵急促的铃声给打断了。心里顿时忿忿了起来。自行车与机动车一样,都应该走左边的。是对面过来的自行车走错了,却朝我“让开、让开!”地按车铃。

 

其实,以前就曾经被这个人按过车铃。当时吓了我一跳。在日本,除非是在危险情况下,通常没有人按车铃,因为这样做会让对方受惊,反而更容易出事故。

 

我骑车走这条道路已经有七年了,除了被这个人按过一次车铃外,迄今为止从未被他人按过车铃。心里一惊,抬头望去,原来是中南美洲的人。心想,反正对方也不懂日语,指责他也没有用。与其一大早就把自己搞得心情不爽,还不如不搭理他算了。而我这种反应却让对方也颇感愤怒了吧。

 

通常,日本人如果被别人指出自己错了话,会立即道歉的。对这种情况他应该也习以为常了。可今天,确实是指出别人错了的本人搞错了,我当然不会道歉。或许他还以为我也会其他日本人一样立即赔不是呢——这从他那一副不高兴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来。

 

是你错了!——我也露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是不是有点小孩子了)。对我这种态度,他或许也吃惊不小。不过,他这种不懂社会规矩的人,也只有从对方(此情形下即我)的反应中去学习该社会的规则了。

 

因为他这种人在生活中或许很少与日本人社会接触。对于他这种人,我也没有办法用口头去指出他的错误。

 

那以后,也碰到过从对面骑车过来的日本男性,但他们一见到我,立即就转到左边(从我这边看就是右边)去了。这当然了,因为是对方没有遵守交通规则。

 

所谓社会惯例就是这么个东西。由于嫌麻烦就走了便道——这种情形下也有其社会惯例。当然如果是开四轮汽车或摩托的是绝对不允许了,但如果是自行车,因为它也是靠人力行走的,尤其是在交通流量大的时候,将自行车骑到人行道上去也比较安全,大家对此也都不会太介意。可即便是这样,规则终究是规则,一旦自行车对自行车的时候,也还是要遵守的。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学校的学生们。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住在附近的宿舍里。因为无论是打工还是上学,骑自行车都比较方便,他们平时大都是骑自行车——应该没有问题吧。

 

入学仪式结束后的说明会上,我们通常都会首先告诉大家日本的交通规则:行人走右边,车辆走左边。

 

当然,学生当中,有些人在其自己国家期间就没有培养出遵守交通规则的自觉性。在日本,如果义务教育阶段结束后有人还并排着占着路面走道的话,则是非常丢脸的事情。可在我们学校,有不少学生是来自没有这一习惯的国家的。在那种国家里,道路通常都是很宽敞的,即使有人行道与车道的区别,也跟没有差不多。

 

时侯跟他们一起出去,发现他们有这种行为便急忙纠正:“往边上走点!”、“走快一点儿!”而他们却用奇怪地眼神看着我们,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跟朋友们又说又笑地并排占着路面走道会影响别人。

 

通常,我们都会告诫学生们做事要遵守日本的社会惯例,但或许也会有漏网之鱼。不过,我们经常会带着学生们参加课外活动,也会随时随地地教育大家,即使平时在教室里无法指导。

 

好在大家都在日本,诸如“走道不要把路面都站满”、“乘滚梯要靠边站立”等的教育机会随时都有。总之,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一般是不会忘的。

 

昨天下午四点左右去自习室看了一眼,发现明年准备考大学的三个学生正埋头研究去年的大学招生简章,被大家称为“叔叔”的台湾男生也在旁边坐着。

 

一打听,其中一个满脸困惑地问道:“老师,该看哪儿啊?一点儿都不明白。”也是,选择什么样的大学和专业,对于日本的高中生来说都是比较头疼的事情,对于这些从外国来的1920岁前后学生来说就可想而知了。

 

而事实上,即使是了解这方面情况的专家,也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说到底,还是“日语能力”的问题。首先必须在“留学生考试”中取得一定的成绩。眼下,这是最为重要的问题。如果他们在其自己国家就已经大学毕业了话,那就是他们个人与大学院教授之间的问题了。即使是“日语能力”和“一般教养(高中为止的知识)”并不怎么优秀,也很少因此而不被录取的。当然,如果是“研修生”的话,要想成为“大学院生(研究生)”,跟分数就又有关系了。

 

而与此相反,考日本大学时,分数即代表能力,又变得十分重要起来。所以,日语学校的实力决定了学生们的去从。也就是说,日语学校教师的教授能力与学生本人的质量及干劲最终起决定性作用。

 

所以,即使是教教授能力强的日语学校,如果碰到那些连用母语写的文章都读不懂的学生或没什么学习劲头的学生的话,也是无能为力的。而那些有学习能力也有学习劲头的学生,如果进的是一所教师缺乏教授能力的日语学校的话,那么即便是达到了“1级水平”,也会由于确定不了今后的方向而浪费半年或一年时间的,因为“留学生考试”仅仅是对日语能力的测试,通过了也并不表示就能够怎么样了。

 

上述两方面的条件如果能够同时具备的话,那么通常就会达到预期的结果。但事实上,世上的事情往往都不那么随人所愿。

 

日日是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