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生论文的修改

 

2009-07-02

 

今早又跟“小雨”不期而遇了。这雨用中文讲的话就是“毛毛雨”吧,所以还是骑自行车来了学校(我骑车的技术不怎么高明,撑着伞骑车当然不会,但带着雨披的话又总怕看不见前方,因此每次都只能强行冒雨突破)。

 

已经是梅雨季节了,每天下雨也属正常(不下雨的话倒是反常了)——这些我也都明白,可……而且,要是不下雨的话,水库很快就会干涸,那样的话,又会发生缺水问题。供水不足可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对于日本人来说,仅能保证饮用水,而无法随意“泡澡”的话,那可就是最大的痛苦了。

 

若干年以前,在日本乡下,夏天让外来的客人泡一个的话,也算是一道“美餐”的。

闲话就此打住。

 

昨天放学后,一位毕业生来学校跟我谈她的论文来了。那篇论文其实是她这周一带过来的,当时,对她的一些细微变化还有些奇怪——旁边一位厄瓜多尔的学生(两人一起同班过半年)用西班牙语跟她说话,而她却始终用日语交谈。

 

她是今年4月份毕业离开学校的。在学校的时候,她与厄瓜多尔的学生总是用西班牙语交谈。那时,即使对方用日语跟她说话,她也是用西班牙语回答的。她大学的专业是西班牙语,或许也是为了不把西班牙语忘记才这么做的吧。当时,给我的印象是,她虽然是在学日语,但学习的重点却没有放在日语上。因为她的日语成绩还不错,或许她本人觉得这已经足够了吧。而且,她属于那种已经踏入社会并且工作过几年的人了,对此我也没有说什么,因为觉得以后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一定会好好学的。

 

虽然是一点点细节,但感觉她对日语的态度已经变了。写作当然必不可少,但如果日语会话达不到一定程度的话,大学院的考试恐怕就没有指望了。因此,对于她带来的论文,我也欣悦地帮她修改了。

 

下午的会议结束后(估计已过6点)就开始跟她谈,不明白的地方跟她问清楚并让她说明,大约8点钟左右,总算把论文改出了个形状。剩下的就只能让她自己再思考一下,然后提交给校方了。算是帮她一个小忙吧。

 

对于她想学的专业我比较陌生,她请我帮她看的时候,我还犹豫了一下。但她说(专业)词汇和内容方面已经让专门学这方面的人给看过了,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日语的语法问题。于是我就答应帮她看了。可实际上一读她的论文,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即使把语法错误都纠正了,有些语句的意思还是让人无法理解。这样的话,也还是白搭。因此,对于那些看似简单的部分,比如谁向谁提出了请求或者位置是在里面还是外面,我依旧是一头雾水,无法进行修改。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如果是自己明白的内容的话,无论是翻译还是修改都会比较顺利的。特别是如果双方都参加了某项工作的话,那下一步会出现什么,都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但如果不是这样,碰到了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或不太了解的领域的话,而且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读相关的书籍的话,无论是修改还是翻译,都不会流畅,而且还会花费很多无谓的时间。

所以,仅仅用邮件把改过的论文发给对方的话,也还是完不了事的。而且,有些部分,还只有让她自己来说明一下。因为不知道是夹杂着中文的日语还是夹杂着日语的中文,总之,让她把该部分的前后逻辑关系(有些组织机构,虽然听说过它们的活动,但更详细的内容就不清楚了,而且论文中的用语与新闻等中所使用的“语言”也不一致,因此感到十分困惑。)给解释了一下。

 

论文总算有了形状。准备再改另外一篇文章时,已经感到有些累了,于是决定今天到此为止。剩下这篇文章比较短,回头改好了再发给她就行了。然而,分别的时候,她最后的一句话却来的是那么突兀,我仿佛一下被她击中了要害,顿感浑身乏力。

 

“我回去了。老师你怎么办?”

“收拾完了以后我也立刻回家。”

“哦,是么,已经很晚了,还是早点回家的好啊。”

 

她这句话,让我哑口无言。内心里,我默默地对自己说:唉!也许正是这种性格的人,无所拘束,所以才能够在异国他乡顽强地生活下去吧。

 

不过,下次再拿论文来的时候,千万可别再赶在23天以前了(最少应该在2周以前),我这里也是有工作的呀。如果是学校的学生的话,因为每天都见面,彼此可以利用空闲的时间慢慢解决。可一旦毕了业,就无法这么随意了。而且,现在每周的周一和周五,我基本上都是全负荷运转,所以也不希望谁再拿来什么……

 

昨天晚上8点左右,她的论文初具形状,而前天晚上,一直修改到了9点多。在家我得阅览新闻、制作DVD以及做一些其他与课程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所以,能在学校里解决的事情,我通常都不想搬回家去做。(但这周一因为怕她的论文来不及,却不得不拿回家去做了)

事实上,前天(周二)晚上8点半左右还剩下最后2页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给她发了个邮件叫了一下苦——当时饥肠辘辘,脑子也逐渐混乱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打来了电话。

 

“老师,你还在学校啊?不用那么认真也可以的。没时间的话,周五以前给我就行了。”

她的声音到是很爽朗,跟以往一样,总是那么积极、乐观。

 

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感到她的那种自信比较危险,不客气点说,她的那种自信仅仅是基于不知深浅、玩世不恭的一种侥幸而已。仅凭那点机灵,就想进入日本的专家群体的话,也太难了。不知道她是否清楚这一点——不仅进入专家群体难,想在其中占据一定位置的话也是非常难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这种“不谙世故”的一面实在是让我放心不下。不过,总觉得她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有朝一日发现自己的不足时,她一定会努力的。

 

听着她那无忧无虑、爽朗的声音,而且还是让我在最为忌讳的周五把论文给她,我条件反射般地喊了起来——简直已经忘了谁是长辈了:“不行,不行,周五我忙着呢!要做就现在赶紧做完!”

 

说完这话,眼前立刻浮现出了她那副困惑的表情,又禁不住自己笑了起来。还是孩子好啊,可以撒撒娇释放一点郁闷。于是就这样一直把她的论文改完。

 

其实,每个领域的专业用语都不会仅限于“单词”的,有时候,还包括表达方式。特别是惯用的表达方式,我也没有自信。看见论文中出现的那些日常不怎么使用的“惯用表达方式”和那些似乎不这么使用的“词语”,我也常常分辨不清——这到底是“中国式的表现方法”还是该领域里常识性的表达方法?

 

对于她,我再三叮嘱:“一定要多读些专业方面的书籍。以后再被我问到的时候,要迅速回答”。不过,路都是我们自己按自己的期望所选择的。作为她,也一定会继续努力并不断开辟新的道路的。为此,作为老师,即使困一点儿、肚子空一点儿,我也会奉陪下去的——不过,“一点儿”可是有限度的

 

日日是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