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不知

2010-10-06

今儿早晴。气象预报员的话非常怪：“觉得有些湿热的时候就要注意了，接下来的是乌云。感觉乌云不断聚集的时候，就要下雨了，咳咳。”啊？要下雨呀？早上已把昨晚洗的衣服晾了出去，这要下雨了的话还了得？结果，挨到天�K，雨到底没有下下来，还算幸运。

早晨在来学校的路上看到了繁茂的青苔，绿葱葱的。前一阵子（一个月以上）关东地区一直持续高温，到了让人觉得日本似乎没下过雨的地步，自然，苔藓植物也就失去了生长环境。然而，9月底至10月初，这里又阴雨连绵起来，不知不觉中，苔藓们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今儿早看到的苔藓竟完全是水灵灵的青绿色，而今天与往常一样又是湿热天气，苔藓们的长势看来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了。

还是说说学校吧。

今天问了一下越南学生：“你到底想不想学习？”——这决对不是什么和蔼的询问方式了，其实也就是在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当然，我知道问了可能也是白问。但明年他就要离开这所学校了，总这么糊弄下去还觉得自己挺高明的话，我们的愤愤然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必须跟他说清楚了：“意思不明白的话，请不要糊弄，可以再问，千万不要不懂装懂！”

本来，这种基本素质在他自己国家的小学和中学里面就应该培养起来了的。然而，不具备这种素质的学生也大有人在。

就日语而言，无论在日本呆1年还是1年半，即使日语没有提高多少，也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由于人具有不同的才能，有人擅长音乐，有人擅长美术。不过，这里是日语学校，除了日语以外，我们没法对学生的其他才能以分数的形式给予明确的评价。日语分数低，也没必要感到羞耻，人人都有不同的才能，从这里毕业以后，大家可以去自己想学的专科学校，在那里发挥自己的才能。

只是，明明不会却做出一副会了的样子，装模做样的搞得好像是对方在撒谎。——这就不对了。由于他在学校里总搞这个名堂，老师和同级学生虽然都很反感但也觉得没办法。结果有人蔑视他，有人则看见他就叹气。再有半年，他也将要毕业去专科学校了，当然也就不能再这么悠然自得了。所以必须以明确的方式让他知道，其实大家都明白他的把戏。否则，将来苦恼的还是他自己。

学习来不得撒谎，不会的东西，再怎么伪装，也还是不会。你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终究都会明白的。而作为学生，若不能虚心承认这一点的话，也就不会前进了。而且，今后也不会再有人像我们一样，明明知道对方在撒谎，却还温和地退一步说：“噢，为什么啊？”。

去专科学校面试时，那里的老师会问你很多问题。如果擅于不懂装懂的话，或许暂时也能蒙混过关的。不过，人家告诉你了日期并要求在当天做准备等，还特别就此提醒了你的话，你可就无法蒙混了，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听懂。那时你再跟人家狡辩——“啊？你说过了么？我可没有听到啊！”——搞得好像是对方的不是，可就不行了。

起初，学校里那些好心的老师还真以为是自己搞错了呢，可没过多久就发现，欺骗原来是他的一大特点。这时，他那不懂装懂欺骗对方的行为就再也行不通了。

由于本校已经接收了这样的学生，没办法也只能相应地予以处置了。但高水平的专科学校就不一样了，人家比较严格，水平太低的学生，人家根本不会要，你也进不去。让我们出具虚假的推荐函，我们也写不出来。因为包装得再好一到那里就会露馅的，结果本校的信用受损，那些认真学习的学生反而会因此倒霉，所以也只能是自作自受了。学校也是一个小社会，应该让努力者受益才是。

总之，这样的学生，只能去找那种“不问日语及其他水平如何，只要交得起学费，即使能力低一些也没有关系”的专科学校了。不过，这种地方往往很重视学生的出勤率，进去以后就知道其严格程度了。

其实，我们也希望招收好学的学生。这种学生能够学得更多一些，如果是汉字圈的学生的话，一年就可以达到“N1”水平；非汉字圈的学生一年可以达到“N2”水平，我们的课程也是按照这一目标编制的。对于那种无正当理由（指生活方面的痛苦）总找借口逃课不学习的学生，我们也感到非常棘手：为什么要教这样的学生呢？

我们的学校不是实施义务教育的中、小学校，假如是义务教育的话，无论什么样的孩子，教师们都必须想方设法地提高他们的才能，让其愉快地学习。而我们的学生们都已经是20岁以上的人了，他们在自己国家里养成的习惯都已经深入骨髓，对此，无论我们再说什么都无法改变的。当然了，若是具备能改变的能力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只是，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具备这一能力，那些具有学习习惯的人来日本以后也会学习，而那些在自己国家就蒙混糊弄的人来了日本以后也还是如此。

通常，我们要说理或说服他人，也需要对方具备一定的理解能力，这样才不至于搞成对牛弹琴。这跟所谓的脑子好与不好并无关系，说得牵强一点儿的话，也就是所谓的“感受能力”。

曾经有位外国人问我们：“为什么招收了水平如此低下的人呢？”或许，在他看来，他们国家还有能力更高的人，若是跟他说一声的话，他就能够帮助判断的。只是，我们一开始并不具备判断学生水平高低的能力（尤其同为日本人的话，有时候很难判断。可一开始，只能信任推荐的人了。）。

有的因为想把亲戚弄到日本来便请求校方予以接洽；而有的则是某外国开设日语学校的日本人，问我们能否接收某学生，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不得不予以考虑，毕竟，先有学生才能有学校。不过，经过几次交往以后，我们就发现，上述推荐人并非我们所想象的那种教师，被推荐的学生有困难时，他们对学生也并不亲切，而且，也没有什么事务能力（这点看一下来日本的学生的情况就明白了。）。这样，我们以后就尽可能地跟这些推荐人断绝来往了。

我们的学校既不是有钱人开设的，也不是那种希望藉此发大财的中小企业主开设的。而且，跟那些有门道的专科学校或大的学校法人组织也不一样。因此，从我们教师的角度上来看，所招收的学生中间鱼目混杂也是不可避免的。只是，如果是爱好学习的学生的话，无论是在日语还是文化方面，我们老师都有足够能力来给予指导的。说得极端点（当然也完全是私事了），每当想起自己年事已高、所余时日不长时，孤寂之感便油然而生。

刚才提到的那位外国人，对我们来说的确很难得，虽然现在他还是名学生，但将来会以各种形式对我们给予帮助的，因为，他的想法与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作为教师，我们希望培养出优秀人才，因此就想尽快地提高学生们的日语水平，以便他们能够学到他们所希望的东西（知识或技能）。而在他看来，由于其祖国也希望获得优秀人才，能够让有能力的人来日本学习、开花结果的话，这对其祖国也是大有裨益的。

无论何种形式，我们希望招收到值得一教的学生，而不是那种无所事事不求上进的学生。当然，这种学生既然来了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们也不可能把他�ｰ回去。总之，要完全避免这种情形目前是不可能的。而且，话虽这么说，但要是该学生格外努力，即使不怎么会，但只要努力在后面追�ｰ，我们也不会将其弃之不顾的。这就是所谓的人情了，没法不管他。

不知不觉中，我们就会关照他的。为什么呢？因为这种人往往是了解自己能力所致的人。——无论怎么学习，也会都忘记的，为此他们也很悲哀。要说谁最辛苦，我们认为，那种想学会但无论怎么努力都学不会的人应该是最辛苦的人了。这种人至少还会感概“还是脑子好的人好啊！”他既不欺骗他人也不欺骗自己，也不做伪装，仅仅是不会而已。如果是这种人的话，我们还能够忍受，适当地应对一下就可以了，在鼓励他的同时，可以逐步提高他的语言能力。

唉！又说多了，进入10月以后，又要迎来考试季节了。笛声已起而舞者不动，光在这里吹笛子也好没意思啊。

日日是好日